李存杰 闫清阁
历史看似是由一系列偶然的事情组成，然而细观之下，历史所谓的偶然，都是由规律所主宰；
而这关乎浩荡潮流，关乎人心向背，正义与邪恶，关乎国家孱弱与富强，民生凋敝与幸福。历史走向决定了后来者的格局，让我们把目光投向75年前的中国社会。1948年5月前后的中国大地，看看当时各种政治力量都做了哪些事情，这些事情或可歌可泣，或倒行逆施，或顶天立地，清晰地彰显出中国未来的发展走向。
一
1948年3月29日，这是蒋介石下令召开行宪的伪国民代表大会开幕的第一天。北大学生为了表示抗议，在民主广场举行集会，国民党出动了5000名多军警，包围了三院、红楼，在校门对面堆起了沙包，架起了机关枪，装甲车在沙滩大街开来开去，如临大敌，随时可能发生镇压学生的流血事件。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许德珩带领九三学社樊弘、袁翰青两位教授，不顾国民党特务的威胁，冲破重重阻力，抱着永诀家人、舍生取义的牺牲精神，毅然出席纪念黄花岗革命先烈殉国37周年大会并发表演讲，支持学生运动。三位教授的演讲慷慨激昂，台下群情振奋，成千上万的学生们鼓掌叫好，一呼万应。许德珩在演讲说：“今天中国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在这里纪念黄花岗烈士，就要学习他们那种牺牲精神，与广大中国人民站在一起，前进！”他还给青年拟了一个誓词：“我，知识分子，认清了知识分子应走的道路，绝不为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了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坚决为中国人民的利益而奋斗，为新的中国而努力。”进步青年学生们称赞他们为“民主教授”，许多学生受到他们的影响走上革命之路。
事后，国民党北平警备司令陈继承声称要做“关麟征第二”（镇压昆明“一二·一”运动的刽子手），国民党北平市党部主任委员吴铸人也威胁三位教授。反动派以杀人为威胁的讲话引起各界大哗。北大、清华、师院、燕京四校90位教授为此发表联名抗议书。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发表声明严正抗议，旅港民主党派人士及文化界人士郭沫若、沈钧儒、马叙伦、茅盾、邓初民等150余人联名致函慰问许德珩等三位教授。斗争持续至四、五月间，成为轰动一时的“四月风暴”。
二
1948年初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事业日艰，经济困窘，社会不安，一般干部已完全动摇，信心丧失已尽，对领袖之轻藐虽未形于外，实已动摇于中。”蒋介石实在太缺乏自知之明，民众这时对他的愤怒和蔑视早已相当普遍地“形于外”了。他在日记中又写道：“今日环境之恶劣为从来所未有，其全局动摇，险状四伏，似有随时可以灭亡之势。”
1947年5月30日，毛泽东同志为新华社撰写题为《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的社论，明确提出：“中国境内已有了兩条战线。蒋介石进犯军和人民解放军的战争，这是第一条战线。现在又出现了第二条战线，这就是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斗争。学生运动的口号是要饭吃，要和平，要自由，亦即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
毛泽东把国民党统治地区群众运动称为“第二条战线”。九三学社就是配合中国共产党，通过发表宣言、教授签名联署、参加学生游行、营救被捕学生、掩护处于危急中的进步青年等方式，在“第二条战线”牵制敌人、策应掩护的一支劲旅。
经过国民党统治区青年学生抗议美军暴行运动和反饥饿、反内战运动以后，国民党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这在1947年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到了三大战略决战前夜，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也四分五裂、矛盾激化、一片混乱，这给蒋介石精神上很大打击。
1948年3月29日至5月1日，国民党当局召开国民大会，称作“行宪国大”，内部各派系闹得一团糟，蒋介石已失去控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作“怪状百出，痛心无已”，已是一派末日景象。
这次“国大”的主要议题是选举总统。据《胡适日记》记载：“蒋公意欲宣布他自己不竞选总统，而提我为总统候选人。他自己愿做行政院长。我承认这是一个很聪明、很伟大的见解，可以一新国内外的耳目。我也承认蒋公是很诚恳的。他说：‘请适之先生拿出勇气来。但我实无此勇气！”蒋介石最初曾想让文人胡适当总统，胡适做过驻美大使，故与美国各界交往甚多，深得美国人赏识，他自己掌握实权，并且征得胡适同意。后来还是放心不下，在其运作之下通过了《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取消了宪法中对总统权力的限制，还是自己当选了。
而副总统经过四轮选举，蒋介石内定并全力支持的候选人孙科却以一千二百九十五票落选，受美国和许多地方势力支持的李宗仁以一千四百三十八票当选。这是蒋介石多少年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李宗仁回忆道：“当第四次投票达到最高潮时，蒋先生在官邸内屏息静听电台广播选举情形，并随时以电话听取报告。当广播员报告我的票数已超过半数依法当选时，蒋先生盛怒之下，竟一脚把收音机踢翻。”蒋介石自己在当天日记中写道：“得决选报告哲生（注：即孙科）落选，乃为从来所未有之懊丧也，非只政治上受一重大打击，而且近受桂系宣传之侮辱讥刺，乃从来所未有，刺激极矣。”
蒋介石在成为国民党“总裁”、被称为“最高领袖”后，他的重大决断在他历来一手控制的机构中被推翻，这确是“从来所未有”，难怪他要“刺激极矣”。
就在这个“行宪国大”闭幕的前一天，中共中央发布了“纪念五一节口号”，应者如云，两下对照，高低立见。
三
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号召“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得到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热烈响应。“五一口号”是中国共产党建立新中国的宣言书、动员令。也深远影响了当今中国的新型政党制度，初步构画了中国式民主范式及内涵。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人民对建立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新中国充满憧憬。然而，国民党却撕毁《双十协定》和《政协停战协议》，悍然进攻解放区，内战全面爆发。1947年，在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进攻的形势下，国民党政府为了维持其岌岌可危的政权，对国民党统治区民主运动进行了疯狂镇压。7月，蒋介石在南京召集国民政府第六次国务会议，训令各级组织，对中国民主同盟、民主促进会等党派的上层分子“暂时容忍敷衍”，对其下层分子则一律“格杀勿论”。10月，国民党悍然宣布一直倡导民主自由的中国民主同盟为“非法”团体，强行解散民盟组织。这表明各民主党派向国民党政府求和平、求合法、求改良的“中间路线”是不可能实现的。
战场上，中国共产党不断取得胜利，赢得战略军事发展的主动权。1947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发布《解放军宣言》，第一次提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1947年11月，毛泽东指出在战争进行了十七个月之后，中共军队不仅“打退了蒋介石的进攻，保存了解放区的基本区域，并使自己转入了进攻”。中国共产党在军事战场上的胜利，为政治上的主动权、领导权提供了支撑，也使各民主党派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政治主张和政治立场发生了根本变化，从同情和倾向中国共产党转向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在城南庄召开了书记处扩大会议，经过大家的讨论，会议通过了“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全面阐述了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重大方针、政策，为新中国新政权的建立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代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心愿。中共中央发出的“五一口号”，于1948年4月30日通过新华广播电台首发，随后在《晋察冀日报》、晋冀鲁豫《人民日报》等媒体发往全国。尤其是香港的《华商报》进行刊载后，很快传遍了海内外，引起巨大的反响。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海外华侨团体、无党派民主人士都纷纷发表声明和讲话，热烈响应和赞同中国共产党召开新政协会议，成立联合政府的主张。五六月间，民主促进会、民主建国会、中国致公党、中国民主同盟、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纷纷发表声明响应。1949年1月26日，九三学社在北平《新民报》发表《拥护中共“五一”号召暨毛泽东八项主张的宣言》，宣言指出：“本社自对日战争结束以后，即主张以政治协商方法，解决中国内政问题之唯一途径，数载以来，本此目的，奋斗不懈，早为世人所见。不幸政治协商会议为国民党反动派一手撕碎，內战迁延至今，殊堪痛惜。去年五月一日，中共中央建议召开无反动派参加之新政治协商会议，解决国是。本年一月十四日，中共毛泽东先生复宣布和平八项主张，同人等认为唯有循此途径，始可导中国于民主、自由、富强、康乐之境，愿共同努力，以求实现。”
从各民主党派的声明、宣言中可以看出，在中国共产党召集下，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正是当时各民主党派共同的意愿，真可谓中共振臂一呼，海内外应者云集。这以后，李济深、何香凝、柳亚子、沈钧儒、章伯钧、史良、郭沫若、茅盾、马叙伦、陈嘉庚、许德珩等相继北上解放区，讨论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等问题。
四
任何值得纪念的历史事件，必定有它深远的历史价值，蕴含着历史创造者、参与者的初心、智慧、不怕牺牲追求真理的勇气，对我们后来者以深刻的启迪，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意义就在此处得以彰显。
中共中央发布“五一口号”已经75周年了，我们回顾这段历史，正是因为这是我国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发展史上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标志着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公开、自觉地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标志着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坚定地走上了新民主主义、社会主义的道路，标志着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和政党制度建设揭开了新的一页，标志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由此确立。这是历史真理的胜利，这是共产党人的胜利，也是与共产党肝胆相照的中国民主党派的胜利，是真诚接受共产党领导的中国民主党派的胜利。
75年的实践证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具有历史的必然性、伟大的创造性、巨大的优越性和强大的生命力，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反映了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求，符合中国国情和国家治理需要，是有利于国家发展、民族振兴、社会进步、人民幸福的基本政治制度。也为当代世界政党政治的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也成为人类政治文明的新模式。
中共二十大为中华民族擘画了新的愿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历史总在今人奋斗中向前推进，我们的先辈给我们创造了无比灿烂的当下中国，我们应该秉承先辈的精神躬身入局，秉持九三学社爱国、民主、科学的优良传统，坚决听党话，跟党走，树牢“四个意识” ，坚定“四个自信” ，坚定拥护“两个确立” ，坚决做到“两个维护”，接续奋斗，为我们的后辈创造民族复兴的光明前景。
（李存杰为九三学社西安友谊第二支社主委，闫清阁为九三学社西安碑林工委主委）
责任编辑：尚国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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